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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 time goes by】VI.Chapter26.5喘息

Chapter26.5喘息

把守的侍卫没料到他的来访，不免吃了一惊。但他们是雷击队的成员，熟知眼前黑发男人的脾性，不发一言地为他打开了房门。

Xanxus不免感到一丝舒畅，Varia的模式，他的模式。比Vongola本部那些磨磨唧唧家伙懂事太多。但现在还不是应该到舒畅的时候，他少有地扯了扯领带，调整了一下心绪——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一个几乎陌生的人，但却是一个无比重要的人。尽管现在无论对Vongola还是Tomaso来说都尚为喘息之机，Xanxus仍然清楚，他所走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步入Vongola城堡的客房，一阵风吹动了他日渐变长的头发。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理发，耷拉在肩上的发饰摘去了尾巴之后也变得稀疏起来。他的样子正在向着十年后的模样逐渐靠近，不知道究竟是自然而然的，还是刻意而为之。毕竟，转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并不知道。

风也让Xanxus意识到整个客房的窗户都被打开了——这是提供给家族首领暂住的客房，除却必备空间，还配备有办公处和休闲区，而这些区域的窗户都大开着，有些微凉的空气让整个客房都没有什么温度。一般来说没人会喜欢这样。

“不可思议，”一个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有些嘶哑，“我一直在等什么人来传唤我去见你，却没想到你会亲自到这儿来。”

Xanxus闻言缓缓转过身去，落入眼中的人穿着一件浅棕色的毛衣，铁灰色的短发不像照片上那样打了许多发胶，蓬松地往后梳去。Zonda·Pagani靠在单人沙发上，微微面朝右手边的落地窗。茶几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某种茶水，为整个冰凉的房间增添了一丝温度，但这也几乎是唯一的温度了。

“原谅我的无礼，但是站起来确实很累，”他直起身子，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对面是一张空的单人沙发，“应该不是站着能够聊完的一次会话吧?”

黑发男人没有多说什么，默认着坐到对面。他猩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暂时失去自由的他族首领，流露出一丝危险的神色。

这显然没有躲过Zonda·Pagani的眼睛，而Xanxus天生的虹膜颜色又让人不安。“我知道你是来问我问题的，我想不妨直接开始，”他主动打破沉默，建议道，“我想尽快出去走走。”

黑发男人继续保持了几秒钟的沉默，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太长了：面前这个人并不是他的部下，而是一名首领，他们的身份旗鼓相当——尽管面前这个人暂时没有得到信任。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把窗户都打开?”

Zonda愣了一下：“什么?”

Xanxus抬了抬眉毛。

铁灰色头发的男人有些不相信在这种时候他会首先问这个，迟疑了好一会，最终回答道：“如果你被关在地下好几个月，你也会这么做。”他抬起头来看Xanxus的脸色，随时准备着再补充点什么，毕竟这个理由听上去不太充分。然而对方有几分出神地看着窗外的什么东西，随即似乎认可地点了点头。

“那么......”Xanxus低沉的声音拖长了几分，容他慢慢将视线挪回，“你为什么还活着?”

Zonda皱了皱眉，没有急于回答。Xanxus的问题每一个都出乎他的意料，心中甚至没有很好的腹稿。早在这个男人来这儿之前他就已经预想了这次会面以及可能出现的问题。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个从小在最纯粹的黑手党世界中长大的家族长子，早已习惯了戴上不同的面具面对不同的人，然而现在这副客气又矜持的模板似乎并不适合应对这个直接了当的家伙。

“即使是十年前，我也没怎么接触过你。我只记得Squalo很久以前描述过......你狂妄、自大、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黑发男人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背上，“可你显然不是那种人。你用一套伪装应对Squalo，现在用另一套来应对我......对那个白痴会有用，但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对面的人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Xanxus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刚刚表现出来的恭谦消失了。Zonda耸耸肩，不可置否地解释：“习惯而已。”

“切换自如，善于欺骗和撒谎，这种人难以得到信任。你的答案得让我满意，否则监禁会继续下去，”这毫无疑问是一次威胁，但Xanxus就是需要这样的效果，“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还活着?”

“因为他们需要实验品，他们在利用我做叹息弹的效果检验，每当......”

“谁都可以做实验品，根本不需要你。囚禁一个黑手党本身就有风险。”

Zonda轻轻叹了口气：“Huayra当然希望我能多遭受些折磨。”

“Varia调查了那个地下室，除你之外，其他实验品全部死亡。早在Squalo潜入之前研究就已经完成，显然他们进行了清洗，”Xanxus眯起眼睛，“你早就没用了，但Tomaso没杀你。你输了家族内斗，活着后患无穷，但是你那个混蛋弟弟没杀你。现在你被救出来了，进入了Vongola内部。为什么?”

铁灰色头发的男人没有回答。他低着头看着茶几上的柠檬水，眉头微微皱起。Xanxus眯起眼睛，却没有嗅到惊慌或者谨慎的味道——而那通常说明对方心里有鬼。此时此刻沉默的Zonda·Pagani就像......就像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一样，只是在脑子里搜索各种可能，试图找到合适的词汇来描述。

Varia的国王这时候拿出了十足的耐心，说到底还是因为和同为首领的人交锋令人享受。他喜欢这种氛围，也非常好奇答案。

约摸六十秒的沉默之后，对方终于抬起头来——Xanxus愣了一下。他从那张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双黑灰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Zonda·Pagani先前从未表现出的色彩。那一瞬间Xanxus确信，他找到了这个伪装者一道真实的影子——

“Xanxus先生......这是什么问题?这竟然是个问题?”他的声音听上去是那样的自信而理所当然，甚至有些微微的恼怒，“我是他的哥哥，他为什么要杀我?”

“请问两度背叛父亲的你，为什么还活着？”

一群麻雀惊叫着飞出了竹林，端坐的身影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了头。屏风上映出一长发男子的身影。

“怎么了?”

“有访客，”影子挽起长袖，一只小猴子跳上他的小臂，“看来远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他对面的影子看不出轮廓，恐是被兜帽遮掩，声音空灵：“......难道?”

话音刚落，天空中便传来一声凌厉的鸟鸣。一只白色的大鸟展翅而来，爪子上衔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可、可乐尼洛?”戴着兜帽正是离开意大利许久的术士玛蒙，“天杀的，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

“KUA！你们俩就缩在这吗?！真是有够悠闲的！”军人从白色的大鸟上跳下来，轻轻落在地上，“意大利已经乱套了，玛蒙，你得和我回去。风，如果你愿意来也可以一起。”

“意大利?那里发生什么了吗？”玛蒙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关注各路线人带回的信息了，对世界另一一端发生的事一无所知，“风......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怎么会?”身着汉服的小婴儿端起茶杯，“只是感觉有些不安罢了。”

“那就是早就知道了，”玛蒙冷笑一声，“说吧，发生什么了?看你这么着急，和拉尔·米尔奇有关?”

“她很好，”可乐尼洛看了一眼腕表，“我从印度赶来，原本在执行任务，却收到了Vongola门外顾问的通信。”

“那和我或者风有什么关系?”

“因为是你的boss传来的讯息，”可乐尼洛拿出一份传真，把它递给玛蒙，“我必须事先提醒你，别太意外，门外顾问现在也得归你们Varia管。事不宜迟，我觉得我们可以边走边看。”

“......”

Squalo站在那里，一时语塞。

“所以，你就是找我来陪你吃饭的?”

黑发男人咽下一块牛肉，像是没听到剑士的问话一样，继续享受着他的晚餐。

他听说了今天下午Xanxus和Zonda进行了会面，于是接到传唤立刻赶了过来——他本来还在编整目前可利用的战力，现在只有交给Reborn去做了。尽管Varia不太信任那个婴儿。

见Xanxus没有反应，Squalo只好等着。他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脚步，确认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之后，慢慢踱步到窗边：和Varia的城堡不同，Vongola本部的城堡更高、规模更大，站在落地窗边也能看得更远。

这应该是Xanxus喜欢的感觉。Squalo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吞咽着食物的黑发男人。不管怎样，他们是暂时拥有这里了——尽管并不令人享受。

刀叉和餐盘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响，Xanxus将餐具搁到同一侧，意味着用餐完毕。他似乎也不急于叫人来收走这些东西，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开口道：“垃圾，你做的怎么样?”

“我还没弄完，现在是Reborn在做。”剑士提醒他。

“那你着急过来干什么?”

Squalo一听，差点爆炸：“还他妈怪我咯?不是你叫的吗？”

Xanxus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在四处的彩虹之子是有效的战力。除此之外，还有强尼二，入江正一和那个斯帕纳可以提供一些技术支持，”Squalo咽下一口恶气，调整了一下语气，“我认为我们不能冒险去找尤尼和白兰，他们的家族行踪不明，应该是在北海道寻找玛雷指环。白兰的不可控性太大了，会引发很多麻烦。”

“这回倒是挺聪明，”Xanxus打了个哈欠，“玛蒙明天就到，让那些垃圾都做好准备。”

“什么?”剑士吃了一惊，“你已经召回ta了?我还以为......”

“这时候没心思去关心脸面，”黑发男人有几分烦躁地皱皱眉头，“Pagani那个棕色头发的不就是个幻术师么?那我们也必须有信得过的术士才行。”

Xanxus曾经承诺过玛蒙，在ta自己要求回来之前不会再去打搅。对于给部下的承诺这个男人一向是言出必行，否则不免也折损自尊。Squalo感到呼吸急促了几分：眼下的情况确实顾不得颜面了，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已经很少。不过Xanxus言下另一层意思也就是：目前，六道骸并不值得信任，弗兰尚且不够成熟。在这至关重要的一环，他们必须依赖那条毒蛇。

“这些都先放一放，”Squalo把他们的话题拉回来，“你知道我这么着急过来是为什么。”

“那个Pagani可以自由行动了。”黑发男人看向他。

“你觉得他没有什么问题?我倒是很想和他再谈一谈，”剑士咂咂嘴，“他和我记忆中很不一样。”

“一个优秀的黑手党首领继承者的模样......”Xanxus突然扬起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真是熟悉又唏嘘......为了有朝一日继承家族，努力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把所有事都承担下来。”

“可他曾经......对我并不太好。他从不叫我的名字，对于让我离开城堡去到学校十分热衷。”

“我不关心这个，”Xanxus打断他，看上去对于Squalo曾经家族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显然你当时只看到事情的一面。他会去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到时候再看看那垃圾还有什么用。”

“那么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启动所有情报资源，把那几个该死的术士都利用起来，”Xanxus拿起桌面上的一张稿纸，“我们不能是被动的。现在必须弄清楚他们的下一步计划，然后主动去截断行动。今天晚上整合好所有能动用的战力资源。明天早8:00在会议室，我需要这些人到场。”

剑士接过那张不太正式的稿纸，上边勾勾划划写着一些名字。没想到这混蛋一口一个垃圾，还能记得这些人叫什么。Squalo一边感叹着Xanxus字体线条的流畅好看，一边在心里调侃着。该死，也就是说除了整合战力，他还得派人去通知这些家伙......

“你小时候喜欢黏着妈妈?”

嗯?

Squalo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活像见了鬼。

“真意外。”Xanxus面无表情地说道，拿起一叠文件拨弄起来。

“我去，你这混蛋究竟问了些什么?！”剑士反应了过来，知道这些事情的毫无疑问只有他的表亲了，“这不是应该问的东西吧！”

“是他自己说的。”

“骗谁呢！他没事会给你说这个?”银发剑士手里的纸皱了起来。

Xanxus拨弄文件的手顿了顿，接着说道：“争夺战之后，想要至你于死地的那个决议，是他的那个弟弟投的赞成票。”

“什么?”黑发男人毫无逻辑顺序的发言让Squalo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至我于死地......”

“我过去一直以为，当初新上任没多久的Zonda·Pagani为了铲除你这样潜在的威胁，所以在投票的时候投了赞成，”Xanxus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份文件，是一份复印件，“看看这个吧。签名是Huayra·Pagani，代表Zonda·Pagani。实际上那个哥哥希望隐去自己的名字，以Huayra的名义反对伤害你的决议。但是弟弟违背了他的意愿，和他唱反调。这是他发现那个垃圾意谋不轨的开端。”

银发剑士接过复印件，上边的签名和声明是那样的刺眼。一阵不可言状的情绪涌上心头，促使Squalo想起了许多过去未曾察觉的异常。他和Zonda在继承式上碰面、对方关于杀死自己弟弟的古怪请求，神秘的信鸽求救来信和奇塞拉诺Huayra打来的电话......

“Zonda没撒谎......”他小声说道，“是Huayra想杀我，我能感觉到。但这太奇怪了......还有那些比喻，他到底想做什么?”

“什么比喻?”Xanxus察觉到眼前的副手说的一个词。

“他——他曾经——”，Squalo这才意识到这个话题他没法和Xanxus聊，这太尴尬了，“不是很重要......”

黑发男人没说话。

“Zonda告诉我他把我比作马克·安东尼，就是那个Marcus......”剑士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好开口解释。但是Squalo要怎样才能告诉Xanxus这个比喻究竟想说什么呢?他可没法把原话给说出来——

“那我就是克娄巴特拉咯?还不错。”

Squalo又一次瞠目结舌。

“但他没这么说，boss，我不是说你是.....操，你知道，我一直都发誓永远追随，但我当时并没有觉得——”

“真可怕。”

Xanxus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不要说再下去。剑士从他的脸上看出一抹忌惮的神情。

“那个垃圾在某些方面比我还了解你......甚至比你自己还了解自己。他很可能比Tomaso要更加危险。”黑发男人少见地叹了口气，言语中流露出一丝倦意，“整合的事情留给Reborn。现在看看这份情报，再确定明早的会议需要商讨的内容。”